美国科技界的重口味：去脱衣舞俱乐部吃午餐

7月26日，位于美国旧金山南市区(South of Market)的黄金俱乐部是一家脱衣舞俱乐部，这里如今已经成为科技公司雇员和商业人士必去的午餐场所。只需要花费不到10美元，他们就可以在这里享受自助午餐，并且欣赏到香艳的脱衣舞表演。

煤矿中的金丝雀

四月份一个温暖星期五的下午，八名男子在旧金山南市区一处类似地下室的建筑门外排队，等候进入里面吃午餐。他们穿着T恤和连帽衫，目光避开路过的行人，拖着脚步接近一个穿着西装的和蔼门卫，后者一边随意地与他们轻声聊天，一边检查他们的身份证件。

进门后，这些男子受到著名歌手妮基·米娜什（Nicki Minaj）那首《松露奶油》电子音乐的热烈欢迎，同时向收款员支付5美元入场费。他们自顾自地走向昏暗的大厅，但是在吃肉炒饭和炸鸡前，他们停下脚步观赏舞台上的表演，上面一名穿着荧光黄色丁字裤的半裸女子正围着钢管跳舞，绿色钞票几乎将其淹没。

这里就是黄金俱乐部（Gold Club），一家脱衣舞俱乐部，一个旧金山许多科技企业雇员和商业人士必去的午餐场所。黄金俱乐部所处的位置高楼林立，里面有许多著名科技公司。黄金俱乐部大约建立于1995年，但最近创业资金的大量涌入令其受益匪浅。那个星期五下午，黄金俱乐部有300多人吃午餐，大多数新客人都来自南市区和金融区的科技公司。仅这一天的白天，其收入就达到15000美元。

黄金俱乐部的联合所有人、通过旗下BSC管理公司经营这个俱乐部的乔·卡罗巴（Joe Carouba）说：“我们就像是煤矿中的金丝雀。我认为整座城市就像黄金俱乐部一样，正从科技界正在从事的事情中获益。”BSC管理公司还经营着旧金山地区的其他脱衣舞俱乐部，但黄金俱乐部是唯一坐落在科技企业林立的街区的类似场所，也是收入最高的一家。

科技行业的重口味

在这座正被工程师和创业员工中产阶级化的城市，黄金俱乐部或许是旧金山近期奢靡偏离常规生活的缩影，好奇的人们为了便宜的门票、酒精以及其他“额外活动”而来到这里。同时，这也是男性占据主导地位的科技行业变得如此重口味的鲜活例证。近年来，批评人士呼吁科技公司解决员工性别比例失衡问题，有些人认为性别比例失衡催生了“男孩俱乐部”文化和性别歧视现象。

致力于弥合科技界性别鸿沟的女权组织she++联合创始人艾娜·埃加瓦尔（Ayna Agarwal）称：“我认为，这是男性俱乐部的化身，脱衣舞俱乐部是专为男性而设计的。”可是黄金俱乐部及其顾客似乎不接受这种谴责。这家俱乐部颇能追赶科技潮流，他们在广告中自称是“科技界人士聚集之所”，并进行促销活动以吸引当地科技公司员工和前往旧金山参加各种会议的人士。

自助午餐是黄金俱乐部最为成功的促销活动，其历史至少可追溯到10年前的某个周五下午。这项活动吸引了各种各样的人，从建筑工人到穿着西装、扎着领带的年长男性，而相当数量的顾客来自于当地无数初创企业和科技公司。Yelp、Optimizely以及Salesforce总部都在其附近，只需走几步路就可到达。

据美国劳工局公布数据显示，在过去四年中，旧金山和圣马特奥地区“计算机系统设计（指代科技岗位）”行业的从业人员增加了76.1%，达到64800人。而在同一时期，这些地区其他就业岗位增长率仅为22.6%。黄金俱乐部的高管表示，自从2011年以来，该俱乐部的年均整体销售额和上座率增长幅度均可达20%。

黄金俱乐部负责白班管理工作的负责人格伦·普莱姆（Glenn Prime）说：“科技界人士喜欢来这里，最好的部分在于我们经常可看到同一群人。现在，我们开始接受预定，并且预订服务的人很多。困难的部分是，对于我们来说，到周五上午11点45分前，我们就没有可用的座位了。”

自助午餐与女孩

在旧金山的成人娱乐行业，提供免费午餐并非什么新鲜创意。在淘金热时期，妓院就曾以提供免费午餐的方式招揽潜在顾客。在旧金山北滩地区的其他脱衣舞俱乐部，多年来也一直都在提供自助午餐。

可是黄金俱乐部与旧金山其他成人娱乐机构完全不同。旧金山市大多数裸体场所集中在北滩区百老汇的炫目闪光灯下，而黄金俱乐部则是南市区唯一一家脱衣舞俱乐部。2000年初，黄金俱乐部的创始人们从这栋建筑以前的业主那里获得相当难以获得的许可。这里拥有非常重要的地理优势，帮助其在2014年获得约1000万美元收入。

黄金俱乐部取得如此成功的部分原因应归功于其提供的自助午餐，这个营销噱头通过市中心办公楼中白领职员的口口相传而声名远播，后又在点评网站Yelp上获得好评。尽管黄金俱乐部在本地企业门户网站上的评级仅为三星半，但在Yelp Elites用户（即Yelp最活跃用户）中，其得分却相当之高。

给了黄金俱乐部5分好评的丽萨·N（Lisa N）写道：“只花不到10美元，你就能吃到一顿美味，还能欣赏到精彩表演……别忘了，这里是旧金山！首先，我得承认，在这里让我稍微觉得尴尬，但随后你会意识到……它与电影中那些猥琐的脱衣舞俱乐部截然不同！”

很多评论家和顾客都认为，黄金俱乐部的价值定位很难令人拒绝。南市区一家音乐初创企业员工说：“如果有人告诉我，只需要花费5美元就可以在一家脱衣舞俱乐部吃到一顿午餐，对此我可能会有所犹豫。但我看了相关评论，看到许多人特意前往那里就餐。”

为了避免自己和雇主感到尴尬，这名员工拒绝透露自己的身份。今年6月份，他与两个朋友第一次来到黄金俱乐部就餐。而几个月前，他曾与十多名男同事计划前往黄金俱乐部午餐，有些人甚至通过在线工作日程表特意为此次活动作出安排。然而，由于办公室中新增加了一名女同事，他们不知道她会对此作何感想，最终只能取消计划。

2012就开始前往黄金俱乐部的一家科技公司员工称：“现在人们整天待在办公室中，死死盯着电脑屏幕。为什么不出去吃一顿自助午餐，并顺便看看那些没穿衣服的女孩呢？”

有时候，科技公司员工前往黄金俱乐部，并不仅仅是为了吃午餐。Yelp前员工称，在公司初创那几年，面试者可能将未来雇员带到这里，甚至为黄金俱乐部指定一个代号——“G会议室”。另一名消息人士称，Yelp管理层听闻有员工出入脱衣舞俱乐部后，曾下令禁止这种行为，并建议员工不要在工作时间前往这里。Yelp发言人对此发表声明称：“Yelp从未认可或批准任何人因官方业务出入黄金俱乐部，甚至在新任经理人的培训中，我们也将此列为不合适行为的例证。”

但普莱姆称，每天都有商业协议在黄金俱乐部被签署。他发现，经常有CEO出入黄金俱乐部，甚至在这里租下整个场地举办活动。普莱姆说：“有些科技公司现在已经公开表示，再也不允许员工来我们这里。”但是对于这些科技公司及其CEO的名字，普莱姆却不愿透露。他说：“在我们这个行业，最好能保持谨慎行事。”

销售主管变身脱衣舞娘

那些在黄金俱乐部工作的女性称，她们在黄金俱乐部赚取的收入要远超过旧金山其他脱衣舞俱乐部的同行。一个名叫奥莉维亚（Olivia）的脱衣舞娘已经在黄金俱乐部表演了2年，她称自己每周工作三到四天，每天从上午11点半工作到晚上7点，可以赚取1000美元。她称很喜欢“Salesforce大会”，即在莫斯康会议中心（Moscone Convention Center）举行的Dreamforce大会，吸引了13.5万人参加，而会场距离黄金俱乐部仅数步之遥。奥莉维亚说：“有时候，科技界人士被称为书呆子，他们不知道如何与女性聊天……但在Salesforce大会上，每个人都和蔼可亲、风趣幽默，也舍得花钱。”

可是，大多数脱衣舞娘不会在黄金俱乐部工作太长时间。一些以前的脱衣舞娘说，他们平均在那里工作的时间不足一年。脱衣舞娘都是黄金俱乐部的独立合同工，每天需要向俱乐部上交20%的收入作为佣金，当然小费除外。一名自称蒂芙尼（Tiffany）的前任脱衣舞娘拒绝透露自己的真实名字，因为她可能会重新回到黄金俱乐部工作。蒂芙尼说，每天的收入差别可能很大。

蒂芙尼曾是湾区一家著名科技公司的媒体销售部负责人，但她放弃朝九晚五的稳定生活变身脱衣舞娘，她称后者似乎更加有趣，而且压力更小。在成为黄金俱乐部的脱衣舞娘前，蒂芙尼曾带领销售客户前往这里举行商务会议。蒂芙尼表示：“我经常能够多跳上几支舞，这并非因为我的舞技特别棒，而是因为我能谈论技术性问题。我经常令人们大吃一惊，因为我知道多租户SAAS与云计算之间的差别。有人说脱衣舞年每晚能赚1000美元，这是一种疯狂臆想。很多在脱衣舞俱乐部工作的女孩生活要比科技界员工艰难得多，她们都有各自的隐情和苦衷。”

另一名前任脱衣舞娘说，她之所以选择在黄金俱乐部工作，是因为其将这当作一种冒险。当然，赚钱也是动机之一，因为跳脱衣舞可以帮助其大学毕业后支付房租。她自学编程，现在在附近一家初创企业担任工程师。这名女子称：“自从在黄金俱乐部当过脱衣舞娘后，我曾工作过的每家公司，都可以听到人们谈论它，但我还没有与同事一起去过那里。”

男孩俱乐部

这名前脱衣舞娘解释称，她之所以决定不与同事一起去黄金俱乐部，是因为她不知道在“性主题环境”中，同事之间是否还能保持融洽的工作关系。尽管许多客户表示，他们经常与同事甚至老板一起光顾黄金俱乐部，但职业社交网站LinkedIn人才部门前任副总裁史蒂夫·卡迪根（Steve Cadigan）说，工作时间前往黄金俱乐部这样的场所不合适，可能很容易导致办公室出现分歧。

卡迪根说：“只要有一个人感觉不舒服，一切都会变得很糟糕。如果我是公司人力资源部负责人，我会问：你想过这样一个事实吗？你正在组织的活动可能会将某人排除在外？”

对于一个正努力摆脱“漠视女性”名声的行业来说，脱衣舞俱乐部可能并非雇主心目中员工前往吃午餐或喝酒的理想场所。卡迪根说，一次意外事件就可能导致某人感觉受到歧视。他举了鲍康如起诉风投公司KPCB和初创企业Github被控歧视案为例。

早在20世纪60年代初，旧金山就已经出现现代化的脱衣舞俱乐部，今天这里成为美国最繁荣的城市之一。然而，黄金俱乐部似乎却成为其过去时代的坚持。在成立20多年后，黄金俱乐部的生意似乎比以往更好。而且只要这座城市的工人还想要偷偷溜出去吃一顿禁忌午餐或欣赏一段大腿舞，那么它可能会继续繁荣下去。

在四月份那个周五下午，来到黄金俱乐部的人们努力寻找空桌。人群中甚至还有些女性，但是显然男性占了绝对多数，有些人手中甚至摩挲着成叠的钞票和百威啤酒。DJ则鼓励人们为“同事或小伙伴买一支舞”。

在角落中，两名男子和一名女子在刚刚清空的桌前坐下。其中一名男子大约20岁左右，戴着眼睛，他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其他人。他说：“有了这种经历后，重新回到办公室后，一切都显得如此怪异。”